为年轻大夫说句公道话

rentianyixu

这一部分高智商青年18岁高中毕业之后意气风发地入读医学院，命好的历经八年非人的磨难拿到医学博士学位，命苦的需要独走五年本科-三年硕士-三年博士难路之后才混到一张博士纸。自此开始苦逼中的最苦逼的职业生涯，其中的极少数人在将来某个时候会被医闹分子打死。

今年4月份，我写了一篇题为“千万不要打男医生的主意”的凑趣博文，本意当然不是为了强调医生这个职业有多么高尚，更不是为了渲染年轻男医生是多么抢手。我没有任何良好的、或者不良的用心，完全是就我了如指掌的工作环境实事求是地陈述一个铁的事实：单身的青年男医生确实罕见存在。后来，有不少朋友动员我写一篇关于青年女医生的婚配问题。这是一个不可触及的话题，说多说少都是两湖汪汪的泪。写出来的东西往良好愿望说，那是弱智型矫情；往真实世界说，那是对人的极大伤害。

已经好多年了，能够进入教学医院临床科室（除外全体医院的儿科、急诊科和武汉某医院的麻醉科）从事医疗工作的新苦逼必须拥有博士学位，不然连想都不要想。关于年轻医生工作环境险恶、高价教育低等收入、不合理的规培过程……等等方面，各种自媒体都不乏怒潮滔天的血泪控诉。今天，我不想再谈这些令人绝望的话题，转念谈另外一个同样心灰意冷的苦恼——科研。

天下乌鸦一般黑。全国大江南北几乎所有的教学医院，都残酷无情地向各个科室下达科研项目和发表论文的硬性指标。我没有能力举出一个不这么干的例子来敬仰一番。如果某一个科室某一年度未能完成指标，科主任家的米缸就会被挖去一大瓢。朝阳医院的做法相对温和，没有对不撰写国自然申请书的青年博士下重手。有些医院的要求更具有攻击性，博士们必须提交申请书，中不中标另当别论，否则先扣钱再说话。

你可能曾经听说过，在万恶的旧社会，婆婆对待进门一年半载，肚皮还不展现抛物线的儿媳妇的心肠有多么歹毒。大部分科主任的心肠可能没有蛇蝎婆婆那般毫无人性，但貌似也好不到哪儿去。如果一个博士医生进科室五六七年，申请书不写一份，论文不发一篇，不说恐怕你也能理解，主任们连纳妾的心都该有了。至少，他们已经有了充分理由痛恨自己招聘人才的时候看你看错了眼。你们必须明白，不写申请书、不发表论文本身就等于倒主任家的米缸。他们因为有人不思进取而白白被人家扣发买米买油盐的钱，尔等于心何忍？人心都是肉长的，就不能可怜一下主任？

另一方面，你申报国自然青年基金万一不小心中了呢？会不会就万事大吉？非也。不同性质、等同程度的煎熬接踵而至。如果你是专业型博士，读书期间已经完成了规培，工作是在本科室管床，一段时间之后当二线、总住院，弄完这些个事儿好几年已经过去了。如果你是科学型博士，工作的最初三年必须到其他科室轮转。“轮转”在这里的意思几乎等同于“当牛做马”。这几年里，不要说做研究课题，下班回家纵然有人喂你吃饭怕都累得懒张嘴。试问，你有何可能挤出时间来寻找lncRNA的分子靶标？你拿什么data来写文章？没有文章如何结题？结不了题以后咋混？

任何一家医院的一线医生都严重短缺，绝对不可能安排专门的科研时间让你去玩弄耗子。你要问我咋办，我该问谁去？我能够想得到的一招是，你可以考虑和高年资的老师合作，将研究课题交给老师指导的研究生去干，劳动所得和老师五五分账。不然，还能怎样？

我今天能为你们说的公道话就是：知道你们很辛苦，很不容易。可别忘了，理解你们辛苦不等于说可以容忍你们无项目、无文章。那些在临床和科研工作中有所建树的人，有谁是轻而易举箭步飞奔过来的？所以，你还是应该为今后的职业生涯多加一把劲，在这个世界上，能够帮助你的只有一个人，那就是你自己。

成事者永远是少数，英雄必须孤独。你可以选择得过且过，代价是一辈子看别人的脸色。你也可以在年轻的时候为自己多积累一些本钱，那样，年华逐渐老去之后就可以不很幽怨余生。

或许，你还没有将奋发图强发挥到极致。

本文写于2017年8月7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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